每年这个时候,我爸总要到河里捡河蚌。
日照充足,河水渐退,在沉积的淤泥里,隐约冒出河蚌青紫色的壳来。
捡来的河蚌,小心取了肉,和刚收获的大米一起煮成粥,洒点小葱,鲜香四溢,是这个季节最好吃的东西。
老乡说,离村子稍远的地方有一处河滩,能捡到更多河蚌。
有一天,早早收了工,趁着天没黑,我们打算照他指的路去看看。
不知穿过了多少座山,往更像“山里”的地方驶去。
所经过的村庄越来越小,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少。
车在路边停下来。
空旷无人,只有一匹马儿在安静地吃草。
眼前是一片浅浅的河滩,向镜头捕捉不到的地方蔓延开。
在土地像黄金一样珍贵的山区,突然出现这么一大片开阔的景致,疑心做了梦一般。
那那换了水鞋,急匆匆就往水边跑去。如果她是一匹小马,也许已经兴奋地敞开蹄子撒欢儿了。
但她很快连手带脚一起陷进泥沼里。
河蚌把身体藏进泥里,透过小孔呼吸。
穿着一般的水鞋,很快就会陷进泥沼而拔不出来。我们特地换了插秧时用的水田鞋。
“有蚂蝗吗?它不会咬到水鞋里来吧?”那那她爸边走边说。他很担心会遇到他的天敌。
跟扑克牌一般大小的河蚌实在太多了,走几步就能挖出一个来。有时觉得走在布满河蚌的地雷阵里,脚硌得慌。
虽然河蚌里没有珍珠,却也让我们好像进入了一个满是珍宝的世界。
“为什么附近的村民不来捡呢?”我们边挖边感叹。
忙的没时间,闲的又不愿动。听说只有人捡回去敲碎了喂鸭子。
“要不拿去市场卖吧?”
听说饲养的能卖到七、八块钱一斤。
这种野生的,一定能发了。
大家聊着天,手里也没闲着。
我爸一边掏,一边丢:“我只要大的。”
我们喊着够啦。
他又抗议:“捡的时间还短,在路上的时间还长。”
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匹白马。
仔细一看,牵马的人竟是曾给我们干活的一个大叔。
大叔咧嘴一笑,╮(╯▽╰)╭,还以为是白马王子呢。
到家马上倒了河蚌出来,放在门口的河里养着。
这大约是一顿的量。
我爸捡的基本上跟手掌差不多大。
用刀撬开,里面是厚实的蚌肉。
我妈煮了一个汤。只放了西红柿、小葱和盐,就鲜得被怀疑搁了味精——虽然这东西已经十来年没用过了。
第二天尝试了豆腐汤,加了些胡椒粉,比羊肉汤更鲜美。如果再加点粉丝,又有鸭血粉丝汤的味儿。
最下饭的吃法,是用酸豆角、酸姜、酸笋和辣椒爆炒,蚌肉Q而有弹劲,又酸又辣,大呼过瘾。
大概接下来就是要试一试烤着吃了。
Nana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