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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原创作者右荣
1岚姗30岁，单身，下班无聊时玩王者荣耀，认识一个有趣的男孩。对方打野很厉害，她是辅助，自然加了好友。他朋友圈都是理财、励志鸡汤转发，刚入社会的简单美好。有天下线很晚了，他要求开位置共享，显示俩人距离不超过千米。他说：“姐姐，我都给你打到王者十星了，请吃一顿夜宵可以吗？”她转了50给他，还没问够不够，对方立返13.14，岚姗的心动了动，摇头笑。现在的小年轻，不懂爱的意义，那些有关爱的花招却使得熟练。她从没想过生活会因陌生男孩的花招改变。那天早上他发信息来：“姐姐，天气预报说有雨呢，记得带伞哦！”刚出电梯的岚姗匆匆折返拿伞。晚上出地铁口，街道汪洋之上盛开密集的雨花，焦急的人群挤成静默的象群。只有她，用水鞋、大伞切开了雨幕。岚姗喜欢在朋友圈发日常，贪睡迟到了，男孩会提醒：“姐姐，客村站两条线相交人多，你试试去上一站进站，能避开高峰限流哦。”岚姗一拍大腿，对呀，习惯了往前冲，怎么忘了以退为进？她开始期待男孩的打扰，善意的关心，还有总是奶奶的调调。有时他会问她工作上的事情，怎么处理办公室复杂的人际，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有次她游戏中途退出，下楼想去买冰淇淋吃。经过网吧有人从里面出来，她避让却被那人用力一拉，飞驰的外卖车带过疾风。岚姗心有余悸被一个高大的男孩半抱在怀里。他有好闻的肥皂沐浴乳香气，双眼明媚笑意。她瞪着眼睛听见他说：“姐姐，我是小牧呀！”小牧就是那个带她玩游戏的男孩。名字和长相一样邻家，青春又温暖。当晚他在她的小沙发住下。因为单位分的宿舍有人使用电器不当引发火灾，小牧睡好几天网吧了，腰酸背疼很可怜。翌日小牧走了。岚姗在他叠好的被单上捻起几根短短的头发，他煮了早餐，留下字条：“钥匙我拿走啦，晚上比你早回家。”家么？她的心不免再动了动。后来小牧便赖着不走了，她也半推半就答应。2有天下班暴雨，岚姗发现手机竟有上百条未读信息。小牧找她快疯了。出闸被一声紧一声的姐姐催促，岚姗慌慌张张挤过人潮，全副武装的小牧等着她。他背着她，把她的小腿圈在腹部，伞帘外如瀑的雨，头顶嘈杂地打。小牧回头大声表白：“姐姐，我可以背你一辈子吗？”年轻男女本就互有好感，之后更是甜得发齁。小牧送岚姗上班，下班在她公司楼下溜达两个小时等她下班，拥挤地铁里常常用身躯为她支一张临时的床。有时他会凶：“哎，你挤着我女朋友的包了，里面有鸡蛋耶。”有时装可怜：“先生你好，能给我的女朋友让个座吗？她今天不舒服。”两人一起晨跑时，岚姗穿背心短裤，小牧会警惕地盯着那些过路的大叔，像只炸毛的刺猬。“姐姐太好看了，真想把你藏起来。”她想了想：“你当我是阿娇，养着？”“哪个阿娇？”她给他讲古代金屋藏娇的故事，他听了说：“那我不藏你了，这个故事没有爱。”岚姗的心里，悄悄地敛了许多期待。两岁一代沟，他们相差六岁，隔了许多代。除了整天胡乱腻在一起，她还憧憬长久的相伴，柴米油盐的平淡，几个吵闹的孩子，真正的一生一世。小牧比自己小六岁，这些他目前都没想过吧。和小牧交往两年后，岚姗贷款买下个离他们上班公司都近的小房子。他开开心心跟着搬家，抱着她说：“姐姐，以后我绝不让你受累受苦受委屈。”在他心里，他们是有以后的吗？她好欢喜。小牧国庆想带岚姗回去见爸妈，但是嘱咐她买房子的事先不要跟长辈说。她问为什么呀，他嘟囔着答：“我怕他们觉得你很有钱，让你出钱买婚房。”身体是滚烫的缠绵，她的心兀自降了温。其实小牧收入不错，在郊区也供着一套房，他说：“等我把房子换到咱们这一区，再同他们讲。”岚姗明白了，他好像自卑了。男人好似都不大能接受另一半强过自己，尽管那是青春和时间的积累。不安像雨丝，悄无声息爬上瓷砖墙面，使他们洁白的感情蜿蜒下道道水痕。3和他回老家的乡镇客运车颠跛，岚姗把头探出窗外无力地吐。到地方时她精神萎靡，喝了碗井水浸过的糖水，竹米纷纷开了花。小牧说，人一辈子最多能吃两次竹米。这次是父母年轻时存的。“等下一次竹子开花，咱们带着孩子一起吃吧。”岚姗听了，感动似晚霞迤逦了大半个天空。他们在村子里散步时，田园犬投来警惕的凝视。河边成排的大芋，水里有淡黄的水蛭舒展游泳。岚姗想捞一条玩，小牧的脸都吓白了，他为她逮了一条颜色差不多的泥鳅。临走时，他母亲热情地抓着她的手说：“过年再来玩哈，你们工作赚钱，跟他爸一起出钱买房买车，以后大家去城里生活呀。”所有人脸上洋溢着期待。岚姗想，这什么意思？还没成儿媳妇，就得跟你们家买房买车？以后还要全部人住在一起？她不动声色挣脱了那双温热的手。那条带回去的泥鳅，半路就死了。小牧无所谓地说，很少有人养得活。脱离原来的环境，生物是会死的。而不同环境长起来的人，理解纬度也隔着山海。岚姗的惆怅颠簸了一路，筛豆子般筛出了这段感情里的全部硌牙的石子。她问：“你什么时候把房子换到市区？”小牧正把毛豆荚从豆梗剥下来：“过两年吧，要不你跟我搬去郊区？空气好，人少。我以后更多在家里工作。”岚姗心里不舒服，只用力敲击键盘：“每次都是我买纸巾，你不能买一次么？”逛某宝看纸巾的他随口说：“天气不热啦空调不用开，吹风扇好了。”岚姗怒怼：“这是我的房子，我想开就开，开24小时你也管不着！”小牧下单完纸巾，默默搓起毛豆们身上的绒毛，偶尔被扎一下，很疼。他不明白，当初好心收留自己、处处包容的姐姐，怎么变成了蛮不讲理的市井大妈？她疑他装疯卖傻听不懂言外之意，许多时候心里话就压在了舌尖，他半点也没察觉。爱一个人不该是提前忧她所忧、解她所愁？他们真的能一起面对尖锐的现实吗？在一起后他们再没有一起打过游戏，小牧和别人组团打到了岚姗遥不可及的级别。她现在甚至不能理解他热爱的游戏，它和那些下饭综艺、粗制滥造的电视剧一样，作为消遣存在的事物不应占据生活的绝大部分。不知是爱到倦了，还是感情变淡了，总之，她不愿再傻乎乎地爱了，等了。4有一天俩人吵着吵着，岚姗挑出了心里那根刺。小牧说：“我爸妈不是那个意思，后来他们知道你有房，叫我更加努力，争取配得上你！”“难道我听错了？你妈不是让我出钱买房买车，三代同堂其乐融融？她问过我意愿了么？”“那还不是因为她把你当成了儿媳妇，大家不分彼此嘛？”她嘴巴用力扯出一抹嘲讽：“你都没把我当老婆，她瞎起什么劲儿？”小牧懊悔自己表达不当引岚姗误会，又生气她对父母有成见。他想说的其实是，他认为结婚买房是男人的事情。可这，似乎没有了解释的必要。他的态度让岚姗更加生气，坚定以后不与他爸妈同住，家里花销对半分，火大的时候，她甚至要求他付这两年的房租。大大小小的转帐将相爱的两个人越推越远。一旦开始互相计较、争斗，一段感情也正式进入高速损耗，他们常常冷战，把对方当空气。有一天小牧加班到半夜回来，发现自己的东西被打包放在了门外。岚姗在猫眼里看他一根又一根烟地抽，却始终不打算服软。他放下一个生日蛋糕，走了。蛋糕粉粉可爱的心形，她喜欢的蓝莓泛着暗哑又光亮的白霜，岚姗笑着笑着就哭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经快33了，等不起了呀。岚姗把房子出租，重新租房住，更换出行路线，把和小牧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飞快地抛弃。5岗姗积极又麻木地投入相亲。他们没有小牧年轻朝气的脸庞，一律沉稳精明得不甚真诚，迅速达成的共识，流水线产品质检般，盖上了一个个合格章，仿佛能成为保障婚姻幸福的证书。一年后，她结婚了。先生比她大两岁，第一次见面，他就说她身上有一道迷茫的伤痛。他看岚姗时，眼睛专注的可爱，干干净净没有杂质，和曾经的小牧一模一样。踩着与小牧的无疾而终踏进婚姻，她想就算明年生孩子，等孩子大学毕业，自己也快60了。人生忽然短暂得令人彷徨，时间不再被闲情逸致地浪费或伤感，一切泯灭在了匆匆的过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岚姗怀了两个孩子都是一个多月就掉了。第三个怀到七个月测不到胎心，引产了。婚后她减少工作，备孕，花销多是先生扛，三个孩子掉了之后，先生颇有怨言。她慢慢过得小心翼翼，像失去了眼睛，在生活的黑暗无边里摸索着没有缘由的嘲弄。她觉得不该丧失事业心，开始把心力集中在工作上。除夕当天，她工作到很晚才赶去婆家过年。公婆不过问她的辛苦，反而埋怨她不小心，几次保不住孩子。她看着一大桌肉想吐，跑去开窗，令人窒息的气氛刚被稀释，又看见更加不适的一幕。年轻母亲悠闲散步，她的婆婆推着婴儿车手摇拨浪鼓，后头她的男人买了袋沙糖桔追来。女人被男人喂了好几个沙糖桔，鼓鼓的腮是被人捧着疼着的有恃无恐。泪水瞬间爬满了岚姗憔悴黯黄的脸。婆婆不悦摔了筷子：“大过年的哭，丧气鬼！”公公气得打电话给她爸妈骂她不懂事，在吵闹不休中，先生沉默地嚼着香菜。她受不了了，难过得快死了，坚决分居，他也没怎么挽留。岚姗留下一份签好名的离婚协议，躲回自己的小房子昏天暗地睡觉，肚子里却有一个小生命脆弱又坚强地长大。前夫送来离婚协议那天，他们坐在小沙发喝果汁，他说他已经被母亲逼着相亲了，在和一个25岁的小女孩约会，没办法，年纪大了，很想要孩子。后来看到岚姗屋里堆着的婴儿用品，惊喜得语无伦次：“是我的吗？是我的吗？”复婚似乎令人感动感恩，而且理所当然，可公婆怕她以后动辄离婚相胁，要求签复婚协议。其中有一条，如果离婚，孩子无条件归男方。岚姗回想自己的青春，前二十年天真得无知，后十多年活在自我纠结里，委曲求全妥协了，也只得到疮痍的失望。她累得连张嘴想骂人，都只有断断续续的叹息落地。岚姗不愿复婚，以后前夫一家需征得她同意后才能来看孩子。她像每一个孕育幼崽的母兽，小心摄入营养、规律作息，朝阳里不伤春悲秋，黄昏里紧拥白日的火焰。6女人的一生，青春可以被剥夺，天真可以被剥夺，母性永远不会被剥夺。岚姗想等以后孩子大了，自己养条狗也可以过。她常常回望过去，她曾勇敢地爱过比她小六岁的小牧，也曾奔赴看得到她灵魂痛楚的前夫……其实爱与被爱过的女人，已可以从容地坦然地变老了。每次独自产检完，她总在假槟榔树下坐。树木细直圆润的身材，风在这里畅通无阻地玩耍，吹得她空荡荡的心事和裙子一起鼓起来。那天有个年轻的孕妇在身侧坐了下来，额头细细薄汗，岚姗给她递了包纸巾。她柔声说谢谢，岚姗与她寒暄：“你多大月份了？”“才五个月，是对双胞胎，所以肚子格外大。我先生怕极了，担心两个不好生，还缠着医生问东问西。”女人拿出自己的水煮蛋分两个给她，说是婆婆从乡下寄来的笨鸡蛋。“医生说鸡蛋营养都一样，他们偏偏觉得这个更补，你吃出区别了吗？”岚姗仔细尝了一个：“小一点，绵一点，腥味少一点？”“哈哈，你也吃不出来吧？”“婆婆还说要来帮我带孩子，我才不要，大家各自生活就好了。其实我也不太知道怎么应付他们，每次把先生往前面推，他好无奈哦。”岚姗听了，心情莫名轻快起来。女人似乎看到老公远远地走来了，她调皮地说：“你看，那傻子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我呢，姐姐帮我掩护一下！”她飞快躲到了长椅后，岚姗则猝不及防看到一个身影，嘴巴立刻喃喃说出两个字：小牧。是的，远远走来的，是小牧。恍若隔世。她狼狈得飞快地逃跑。小牧看到长凳上熟悉的物品，踩着青草走过来，他看着笨笨的孕妇躲在椅后，好笑地伸脚去勾她的小腿。小牧神色温柔：“肚子这样大，怎么还调皮？压着孩子怎么办？”她鼓着脸蛋：“哼，你爱他们不爱我了！”“都爱都爱。”“那我要你抱我们，公主抱。”岚姗躲在树后远远回头，看他小心的动作，毫无怨言的服从，视线逐渐模糊。“哎，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姐姐？”他的声音似乎沉了沉：“姐姐？”“刚才遇到一个漂亮温柔的大姐姐，眼睛里有颗痣，黑色的。”小牧的眸子染上急切而明亮的忧伤，抬眼到处找了找，淡淡说：“是吗，没看到呢。”直到他们玩闹够了，走远，岚姗才敢放任自己哭出来。另一个土鸡蛋被她握在手心，握得太紧，碎了，蛋白蛋黄混在了一起。它曾经那样小那样珍贵，像极了她与小牧的过去。她记得他说“我想背你一辈子”、“我们和孩子一起吃第二次竹米吧。”可那都是过去了。多少恋人相爱，相守，又相离，败给了年轻时更爱自己的彼此，他们终是爱过，错过了。而今，唯有形单影只的自己，不过还好，有这个孩子的陪伴，将来，希望能越过越好吧。再读一篇点这里▼
我妈说，要钱治病找你老公，我的钱要留给你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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