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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放干部劳动锻练四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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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放干部——劳动锻练(四)

作者:智叟

唐家坊

铁厂撤销,人员遣散,我们在铁厂的下放干部,没有回机关的调令,仍然要留在农村当新式农民。我们相约,找到一个好的落脚点---岩脚大队唐家坊生产队。唐家坊也在岩脚这个大田垅里,生产队的干部和社员都欢迎我们的到来。这个队的二十几户人家,集中住在一个原地主大庄园里。庄园有围墙,院内都是木结构的瓦房,有平房,也有二层的楼房。房与房相连,之间有通道。队干安排我们住在一栋楼的楼上,让出三间房给我们七个人住,一个女同胞住单间,六个男同胞分住两间。房内还宽敞舒适,我们自然很满意。自从公社化后,以村落为单位,都办了公共食堂。这里也一样,取消了小锅小灶,全村人都在公共食堂吃大锅饭,用大蒸笼蒸饭。吃饭不定量,公社还规定,凡本公社的社员,在本社范围内,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到当地的公共食堂吃饭。公社刚成立时,给全公社的男女老少每人每月发元工资,可惜只发了两个月,无法坚持发下去。不过在食堂吃饭仍不收钱。我们几个下放干部落在这里,也跟着享受到这样的优待。

国画《群峰雪霁》,作者:智叟

春节临近,农村各家各户都在自己家里团年,我们在这里诸多不便,于是都去城里,各找各的去处。我在机关的住房早已让人,没有住处,只好去旅店里住了三天。春节后返回唐家坊。春节期间,我们集体合影留念,但没有要那个姓邓的参与。

我到唐家坊后,为自己安排了一个‘学习’计划,要补上去中华山和铁厂所耽误的农业课程。那就是要学会“巴田埂”、犁田和耙田。所谓“巴田埂”,是指水稻田的外田埂有内外两层,外层是固定不变的,内田埂每年要更换一次。是为了防止虫蚁青蛙黄鳝在内田埂筑窝生蛋过冬。每年秋收后,必须将内层挖掉,等到来年春天犁田之前,用田里的稀泥糊上厚厚的一层。也是为了防漏。“巴田埂”的方法各地不同,在我的家乡农村叫“扯田埂”。是用一种专用的长把大木铲,两人合作操作。一人站在田埂里,双手握铲,插入泥中,另一人站在田埂上,拉住铲把上旳绳子,两人齐用力,将铲起的一大块泥浆糊到田埂内坎上。这里的方法不同,是用一把六齿大钉耙,一人操作,站在田埂里,侧身用钉耙挖起一大块稀泥,顺势巴到田埂内坎上,再用耙背,从下斜上梳泥。要求梳成弧形,呈现一条条的斜形耙齿痕。并且要求每次的耙齿痕相结合,保持齿痕整齐排列。六齿耙本身就有二三十斤,挖取的泥加在一起有五六十斤,要用力提起扒上田埂,又要用力去梳理,非年轻力壮的人所不为。我认为我在中华山开荒和炼铁都是用臂力和双腿之力,已有半年多的锻炼基础,是可以胜任的。于是每天早起,一人扛着钉耙去田里操练两个小时,坚持半月,终于达到速度和规格的要求。

南方主要农具,绘制:智叟

犁田和耙田都是牛在前面走,人在后面掌犁或耙,主要靠牛负重拉动犁或耙,人主要是掌握好前进的方向和路线,以及犁或耙的深浅。是人和牛充分合作的劳动,关键在于如何配合好。牛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的话,靠人用不同的吆呼声去沟通。而各地的吆呼声不同,必须首先学会,并熟练本地的吆呼声。各地所使用的犁和耙也不一样,外地一些平原地使用的犁,犁头较长较窄,犁把斜长较轻,比较轻松易掌握。而这里是山区,田小而窄,大多是梯田,田的形状大小不一,随地形不同而变化。因此犁头宽而短,犁把呈直立状,用硬质的杂木做成,粗陋沉重。外地的耙是铁质的,耙齿排列成横行,上有手扶横架,较轻便。这里的耙大不同,是用木方做成方形架,架内装几根横木条,木条下方装一排一排的铁质刀片。可见这里的耙也是一件陋重的农具。使用时,人站立木架上,以人的重量压住耙,让牛拉动前进。去田里犁耙田,要靠人扛着犁或耙牵着牛走,直到田边才将犁或耙套上牛肩。一丘田犁完或耙完后,犁或耙仍挂在牛肩上,牛走前,人用力提着犁或耙在后,从狭窄的田埂上转移到另一丘田里。从早到晚,一整天都泡在水田里。这一切说明犁田耙田是一件十分辛苦的农活,并且要有熟练的技能。在一个生产队里,犁田耙田都由体力好,而又熟练的主要男劳力去做。要想学犁田耙田,就要有吃苦耐劳的思想准备,重要的是多观察多实践体验。当我向队干要求学犁田耙田时,他们是支持的。首先学犁田,队里给我配备了一头熟练的大水牛,比较易于掌控,并安排去犁那些泥土较松软的水田。下田套上犁后,吆呼一声,牛会不快不慢,自己沿着田边向前走,走到尽头时,它会自动转向回走。如遇上田里的石头等障碍物,或犁头插入过深,不易拉动时,它会站住不动,让你调整好再走。老牛成了我的师傅,我在跟它学犁田。有好的师傅带着,自然很快掌握了犁田的基本要领。比如犁头插深了,只要将犁把手向下压一压,犁浅了将犁把手向上抬一抬。转回头弯时,要将整个犁提起。要根据不同的田,泥脚深浅不同,来掌握深浅度。要注意犁路,一路紧挨一路,之间不允许有漏犁的。要根据田的不同形状,确定走的路线应来回走,或应沿着田坎走圈圈。更重要的是要同牛搞好关系,要爱护尊重它。要知道牛比人更辛苦,在它感到累的时候要让它适当休息,田坎边或田坎上有草坪,让它吃点草也未必不可。在它突然停止不前时,要搞清原因,不要动不动就用鞭子抽打。必要时用鞭子轻轻点到为止。要知道牛也是有脾气的,千万不要惹怒它。一旦发起牛脾气,一两个人都招架不住。

水牛和黄牛耕田,图片来自网络

犁田学会了,开始学耙田。耙田不那么容易,主要是人站在耙上,耙架上沾满了水和泥,赤脚趾上去很滑。牛拉动耙时,一手牵牛,一手提着耙架上的绳子,掌控不住身体平衡,就会掉下来。我初次站上耙架,不知如何掌控平衡。牛突然发力拉动耙,我一下就被摔了下来,一支脚卡入架子的空档内,一时抽不出,另一支脚在架子外泥水里。如继续被拖着走,卡在架子里的脚,不可避免会被耙刀片划伤。所幸这头老牛很聪明,立即站住不动,才幸免一场事故。至此我不敢再作尝试,耙田没有学会,留下遗憾。

同牛打交道,让我对牛有了更多了解。在农业尚处在人工耕种时代,牛是农业生产的主要生产力。人喂养了耕牛,耕牛也养活了人类。无论在个体耕作时代,或是集体耕作时代。农民们都非常爱惜耕牛,甚至不亚于爱惜亲生子女。春天来了,农民不让牛吃头年留下的干稻草,宁可自己辛苦上山割来青草喂牛,让它们增强体质,迊接春耕。春耕开始后,耕牛每天下田,实在太劳累,农民要给它们加营养餐,喂活泥鳅、甜酒、黄豆、鸡蛋等等。牛不习惯吃,就扒开牛嘴,硬灌进去。以保证它们能和人类一起完成春耕。牛是懂感情的动物,你对它好,它会驯服听从使唤。特别是对经常喂养它的主人,甚至可以不惜生命。曾经流传一个义牛护主的故事,一次一个放牛娃在山上放牧一头大水牛,一只老虎猛扑上来,水牛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老虎,同老虎拼命搏斗。等到人们闻讯赶来时,水牛巳遍体鳞伤,死在那里。它的一只角,深深插入老虎胸膛,将老虎顶在石壁上动弹不得,老虎也死在那里。而放牛娃却安然无恙。

我们南方的耕牛,有水牛和黄牛两种。水牛身材高大,生着两支大弯角,有几分吓人。其实它们比黄牛温顺得多,不轻易攻击人类。在路上行走时,如遇上水牛,它会主动让路,让人先过。但如遇黄牛,它们不但不让路,还会用它的大肚皮挤你,碰到这种情况,你可要小心呵。唐家坊就有这样一头黄牛,身材高大,体质强壮,性格却不好。它只认它的主人,只有它的主人才能使唤它。我学会犁田后,一次我对他的主人说,我想试试他的黄牛。于是他扛着犁,牵着那头牛,同我去屋对面坡上,找了一丘靠山边的梯田,他先带牛下田犁了两圈,而后让我下田去掌犁,我犁了第一圈没事,到第二圈时,牛生气了,走到靠近山坡边时,向坡上猛窜上去,我撑不住,急忙松手。牛窜上坡后,犁头深深插进田坎。牛拉不动,只好站在那里,怡然自得地吃草。它的主人急忙过来牵住。当时我如不立即放手,非把我拉倒不可。真是牛脾气惹不得。牛还会记仇。

水彩《春耕忙》,作者:何重礼

国家卫星上天,全国鼓舞,各行各业也掀起“放卫星”高潮。这里说各行各业的“放卫星”,实则指的是“创新高”。正逢农村插秧忙,生产队有个6岁的青年提出要放插秧卫星。他的目标是,一天之内,他一个人完成十亩面积的插秧。还要保证4×5行株距的质量要求。按正常速度,每人每天只能完成一亩,还要熟练的老手。一天一人完成十亩,一般人不敢想,也不敢尝试。唐家坊庄院前有一丘特大田,叫聚宝盆,附近还有两丘小田,加在一起正好有十亩,生产队安排给他做放卫星田。为了保证4×5的株行质量标准,必须先用绳索量出行距,插上标记。安排我和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提前去量好定位,实际上是一种监督。他插到那里,我们得提前为他量好距离,插好标记定位。因此我们一整天跟着为他服务。这个青年人从早到晚一直没有休息片刻,连吃饭也在田坎上吃,是我亲眼目睹,毫无虚假,在天黑前,确实插完这十亩田。还要补充一点,这丘聚宝盆的泥脚很深,对插秧时移动脚步有一定障碍,更增加了几分难度。能够按时完成,确实不简单。队干们放着鞭炮从田边将他迎接回,奖励他一壶好酒两盒香烟。接着又有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也自告奋勇要放卫星,他就是那头调皮黄牛的主人。他自己定的标准是,一天一人完成十一亩,同样必须保证质量。村子附近没有合适的田亩,只好安排到一里外溪边山下的几丘梯田,其中只有一丘五亩面积的大田,其余都是小田。同样安排我和那个小姑娘去为他拉绳定位。这里的小田多,又是梯田,又增加了几分难度。这位老兄从早到晚,也没有休息片刻,直忙到天黑,还有很少部分没有插完,队干部劝他说,就算他已完成,让他回家。他仍坚持一定要插完,我们只好打着火把为他照明,直到全部插完他才放手。仍然放着鞭炮将他迎回,照样奖给一壶好酒两包香烟。插秧“放卫星”对全队插秧,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如此超强度劳动,精神可贵,但不宜推广。

这个时期,社会上出现一种奇怪思潮,认为什么事都要越快越好,越大越好,越多越好。农业大丰收所取得的那些好经验,被这股风吹得变了质。精耕细作变成多犁多耙,合理施肥变成越多越好,小株密植变成越密越好。我们下放干部也受到影响,我们计划搞一丘夺丰收试验田。

生产队把一亩多的肥田让我们做试验,我们做了四犁四耙(平常一般田只两犁两耙,最多到三犁三耙)。田里的泥被犁耙成泥浆糊,只有秧田才需如此。这丘田本来就很肥,我们又加施十几担肥料,包括人粪、牛粪、刹青和我们炼的磷肥。插秧,株行距3X4寸是最合理的,要求×寸,我们索性插1x1寸的单株密植。其结果是禾苗猛长,一般田禾苗还没返青,试验田的禾苗已有一尺长,碧青。一星期后猛长到二尺多,并且很快封行,人无法下去耗田除草。再过一段时间,禾苗超过人高,只长茎叶,不抽穗结子。一场风雨过后,全部倒伏,再也直不起来,烂在田里,粒颗无收。我们这样蛮干,给生产队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实在是辜负了对我们的期望和信任。

水牛耕地,图片来自网络

农村的生活,不仅仅是干农活,还有许多新鲜事。差不多每丘田里都有嗜血成性的蚂蝗,蚂蝗是一种软体生物,气味腥臭,人人见到都感到恶心。所谓蚂蝗听水响,人们下田,绞得水响,蚂蝗便会向你游来,爬到你的脚上,找个合适的地方,用吸盘吸住你的皮肤,大口大口吸你的血。吸血时不痛不痒,不易觉察。等到发现时,它已吃得胀鼓鼓的。城里人不知道如何对付蚂蝗,见到它吸在自己身上,情急之下,总是用手去扯,越扯它吸得越紧。其实只要用力拍打几下,它自会松口掉下来。城里人也不知道如何处置它,以为捉住它,放在岩石上,用石头捶个稀巴烂,或用刀砍它成几段,就会治它于死地。其实都不会死,反而会帮助它繁殖。因为它的身体内有许多个生殖器官,长在全身的每一节上,可以自行交配繁殖。你将它砍成几段,每段都可以独立生存,长成一个完整的蚂蝗。然而农友们有办法至它于死地。找一根细硬棍,顶住它的吸盘,捉住它的身体,向下一抹,就能将它的身体全部翻过来,它的内脏全部裸露在外。然后将棍子插在田坎上,让它暴晒,彻底破坏它的全部生殖器官,断子绝孙。田里还有另一种叫泥蛆的软体生物,长着一根毒刺,形象同厕所里的蛆一个样,藏在泥里,有时浮游在水面上。人们犁耙田时,无意碰上它,它会猛扎你一下,痛得你跳起来,久久都不能消痛。防不胜防,至今我还不知如何对付这种东西。

城市里当美味佳肴吃的泥鳅黄鳝,它们主要生存在农村的水田里。都是野生的,是大自然的无私赠与。不管是在那家的田里,只要你有办法捉住它,就属于你。每年春天,犁田前一段时间,是泥鳅黄鳝最活跃的季节。这时春暖花开,泥鳅黄鳝们在泥里闭了一个冬天,纷纷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找寻食物。特别是晴天的夜里,它们喜欢伏在田里的水下泥上,一动不动的乘凉,正是扑捉它们的好时机。这里捉泥鳅黄鳝的办法,主要是用札针扎。所谓札针,是在一根细篾片的前端,捆札上一排特大号钢针,后段作柄。夜里用手电,或者用火把,或者用“丛稿”照明,到田边去寻找,见到泥鳅黄鳝,用札针扎中一个捉一个装进竹篓里。手脚快的一个晚上可以捉到几十只。还有一个办法是用竹篾编织的“鱼转”,安放在田里的水口上,让它们自己钻进去。黄鳝的身体长,还可以用手指去夹,必须在手指上缠些鲜草防滑,才能夹住。还有到田坎上去找黄鳝的窝,黄鳝的窝都有两个进出口。一支手用手指从一头的进出口捅进去驱赶,另一支手放在另一进出口等侯,当黄鳝被赶出来时,弯曲手指,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它。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扑捉泥鳅黄鳝不仅是一种不花本钱的“买卖”,也是一种乐趣。农村的男女老少都乐意去做。捉得少,可以自己改善生活。捉得多,可以到市场上去卖,换点油盐钱。何乐而不为。我们这些下放干部也不例外,晚上有空余时间,也会去田边凑热闹,得多得少不在乎,找点生活乐趣而已。

年6月,我接到调回原机关的通知。我回去的那天早晨,我去溪对面的山边田里,想捉几根黄鳝来,同尚未调回的几位下放伙伴一起聚餐告别。突然听到溪这边大路上有人在喊我,远远地望去,是黄土冲的那个1岁的小姑娘,我以为有什么要事找我,急忙走过溪来。原来是她听说我要回机关了,特地赶来唐家坊找我要照片,留作纪念。其实我只在黄土冲自办的小小夜校里,帮她补习过一个多月的功课,之后一年多,没有再见过面,她居然还记得我这个“老师”,让我很感动。我带她到我的住处,她的一个同班男同学,小名“静老娃”的,是唐家坊我的好朋友“喜老娃”的老弟,也跟着进来,我送给他(她)二人各一张照片,留作纪念。没想到农村的孩子如此重情义。

早餐后,大队段支书派了他的老弟段承来同我的好朋友“喜老娃”一起,为我送行,帮我挑行李,从岩脚起,步行四十里,一直送我到安江城里。我邀他二人同我到照像馆,三人合影留念,我在照片上加了“亲同兄弟”,以表达我们之间的友谊。

当年炼钢工厂的战友们,左一是年轻时代的智叟

后语

从年3月到年6月,这一年零四个月的下放生活,只不过是人生中短暂的一页。既当农民,又当工人,耕过田,开过荒,炼过铁,炼过磷。锻练了身体,又学到了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结识了段承顺、蒋万兴、向子尹这些优秀基层干部,还结交了许多农民朋友。可谓是人生中的丰收。经历中的功与过,是与非,让历史去见证。我离开岩脚后,尚留在那里的几位下放伙伴,几个月后,他们还去了修洪绥铁路的工地,参加筑路工程,比我多上了一堂劳动课。之后他们也先后调回机关。我们中院下放的三个人,只有我一个人回到原单位。

回原机关工作后不久,遵照上级指示,给部分表现好的右派摘帽。这项工作由人事部门主办,法院参与。中院派我陪同专署人事科曾**,去盘龙右派集中地考察右派情况。去盘龙必经岩脚,我有意邀他从石板桥经兰家过中华山,再到岩脚。经过中华山的山坳,见新修的那栋木房尚在,只剩十几人在留守。因是路过,来不及上山去看,山上亩坡地是否全种上了玉米,或种了别的,不得而知。留守的人们在新房子里还办起了养兔场。山上有的是喂兔子的青草,兔子发展很快,个个肥壮。我买了一支三斤多重的兔子,带到唐家坊,同留在那里的伙伴们聚餐。又去看望了段支书一家,他家请我吃饭。我又去看了铁厂。建在田里的楼房已迁走,炼铁炉已折除。建在后山的炉子大多已折除,还有几座被剥去了杉条“外衣”,只剩下一堆堆裸露的黄土。在一丘田的水口处,看到一团几十斤重的生铁。是停炉后,放不出的坐底铁,本来也是劳动成果,却当废物拿来阻水口。曾经热火朝天的铁厂,竞落得如此凋零。

年是三年苦日子的最后一年,在这三年里,天灾加人祸,粮食大减产,口粮供应严重不足。我曾参加地委整风整社工作队,在溆浦低庄平原区“反五风”。在那里同当地农民一起渡过了九个月的苦日子,连春节都是在那里过的。在农村公共食堂用餐,同群众同甘共苦,每天只能吃半斤米,营养不足,害了大半年水肿病。又曾到沅陵复查几件因缺粮引发的重大刑事案,在发案地见到一些叫人看了十分心痛的严重灾情。因此我有心去岩脚,想再看看那里的老乡们过得怎样。乡村公路已修通到岩脚,我乘车直达那里。这里是山区,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粮食虽减了产,口粮不够吃。然而山上有丰富的野生葛和蕨,挖来加工成葛粉和蕨粉,足以填补口粮之不足。反比平原地区好过得多。我去看望段支书一家,他的祖母己去世,其他人都好,生活还过得去,还送了我一大块蕨粑,帮我渡过难关。

国画《重崖叠雪》,作者:智叟

在岩脚铁厂时,我曾见溪里的岩石中,有的岩石敲开后,里面夹有黄白两色金属颗粒,怀疑这里还有其他共生矿。年我退休,这年夏天,我邀约怀化的农民朋友,中坡农场场长彭宏发同去岩脚探矿。心想如能找到可开发的矿藏,对当地的开发有好处。我们坐车到石板桥,我有意约他步行进山,走兰家这条路,路过兰家时,那里原先发现的锰矿已在开采。到中华山的山坳上,中华山农场早已撤销不复存在,房子也已拆走不知去向,恢复了原来荒无人烟的本来面貌。只见一位老太婆,拿砍柴刀在上中华山顶的路口上修砍路旁的杂草。一打听,原来中华山顶的庵堂,又开始兴旺起来。经过信徒们捐款整修,增添了菩萨,又有专人守庵堂。经常有人上山烧香求佛,上山的路也扩宽了。那位老婆婆是在那里维修路做好事。至于那些被剃了光头的山坡,没有人经营管理,究竟又如何,能否再长出“头发”,还原本来面貌,没有人关心。

我们来到岩脚,这里的村子也变了样,有的住户响应上级号召,住房折迁到两旁的山坡上。空出一些屋场,不知要做何用,难道这里也要学城里,让出地面,修高楼大厦吗?但又不见动工,不明其中奥秘。有的房子折走,有的又没有折,变得七零八落,反不如原来整洁。

段支书的母亲已仙逝。他一家迁到左边半山坡上。我们去拜会他,落脚在他家。老朋友多年不见,对我们的到来,热情招待。他早已退休,身体仍健壮,可惜在一次打野猪时,被火药炸瞎了一只眼晴,带了残疾。当他了解了我们的来意后,表示支持,带我们一起去溪里找矿石。溪里确实有许多石头里都有黄白两色的金属颗粒,我们误认为是金银矿(在许多年前,曾有人在铁坡山下开采过银矿),取了一些样品,随后他带我们找到了一个废弃多年的银矿矿洞。在没有任何仪器和防护照明等设备情况下,他一个人摸进洞探险,想找点银矿样品,洞里太黑,且有水,前方被塌方阻塞,无法前进,结果一无所获。当晚老彭突然生病高烧,我俩第二天只好返回。取的矿石样品送检,是硫璜矿,没有开采价值,只好作罢。

END

作者简介

智叟湖南沅陵人士年参加工作,年进入法院,先后在黔阳地区中级人民法院任审判员、秘书;后在怀化市人民法院任庭长,审判委员会委员等职。曾获得最高法院授予的荣誉证书,湖南省法院系统先进工作者,怀化地区政法战线先进工作者,怀化市模范共产党员,怀化市法制宣传模范,黔阳县乙等劳模,黔阳地区中级人民法院先进工作者。

退休后曾在怀化市多家企业担任法律顾问。自幼爱好绘画,以古画为师。退休后习国画人物、山水、花鸟,曾有作品获得李白杯全国诗文大赛金奖;第二十八届世界遗产大会国际书画大赛金奖和获得百杰书画艺术家称号。退休后收藏古玩多年,曾任中国收藏家协会理事。

《嵘忆小屋》往期精彩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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